方振皓看老板娘离开,目光一转隐有笑谑之意,“如此看来,你倒是这里的常客,还多领的是女伴。”
邵瑞泽笑得无奈,“女人们不来这里,她们喜欢国际饭店和法国餐厅。”
“看起来你很喜欢白俄菜。”方振皓说着喝了口水。
“只是很怀念,从前大帅府里有个白俄厨子,据说是给某个沙俄贵族做过菜的。”
“恩,这些我知道,十月革命之后,白俄贵族都往中国跑,上次还有个白俄后裔来医院瞧病,炫耀祖上还被叶卡特琳娜女皇封为侯爵还是公爵什么的。”说着他摇头,“可惜,沉溺声色,嗜赌如命,家当全被败光了,用中国人的话来说,就叫做崽卖爷田不心疼。”
“崽卖爷田不心疼。”邵瑞泽略一迟疑,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笑,“倒是。”
侍者送上一瓶香槟,倒了两杯,方振皓扬了扬眉毛,“香槟,有什么事情需要庆祝吗?”
“成长算不算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?”邵瑞泽拿起酒杯笑,“我当年的待遇是烧刀子。”
“好,那就为了成长干杯!”
轻微一声撞击声,方振皓喝了一口,一股甘甜又微微带着涩意味道在口腔里弥散,沿着食道蔓延全身,很是舒服。
炸得焦黄喷香的猪排配一盆热腾腾油汪汪的、汤面上飘着沉甸甸的一朵莲花般的鲜奶的罗宋浓汤,还有一篮子蒜香面包,诱人胃口大开。
他喝了口罗宋汤,味道酸酸甜甜,心情很不错,于是问道:“怎么会知道我在医院?”
“李太说你去看朋友,我估计就是那个美国人,于是来了医院。”
“我没找到他,家里没人,难道没被释放?”
“这种小事我不知道,也许在美国领馆那里,反正他总要去上班。”邵瑞泽咬了口面包,“到时候再见不就得了?”
“应该没怎么为难他吧。”
“友邦嘛,还能怎么。”
一顿饭吃得安静舒服,边吃边聊,方振皓吃了一块抹了鱼子酱的小饼干,看了邵瑞泽正在一口一口喝汤,穿了一身便装,军人的凌厉敛去,只剩了闲散,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儿,于是将衬衣袖口随意一挽,笑道:“你脱了军装,做个倜傥的公子哥儿,也倒像。”
邵瑞泽看着他,不说话,最后只笑,“说实话,南光,有时候我倒是羡慕你。”
“羡慕我?”方振皓只当他说笑,不在意一笑,“我有什么好羡慕的,你二十九岁就是中将军长,上海督军,用的着羡慕别人?”
“你拥有我不曾拥有,以后也不会拥有的东西。”他懒懒倚上椅背,顺手又抽出支烟,却不点燃。
方振皓沉吟一瞬,端着酒杯浅浅呷了一口,而后抬头看向他,目光了然,“你想说,自由?”
邵瑞泽点头,“自由。”
他笑了一笑,淡淡说,“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走的路,我却不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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